2016年5月10日，在黑龙江省大庆市肇源县一家超市门口，一个叫吴元海的男子提着一把血淋淋的尖刀，对正在购物的前妻白文清说：“我把方志远杀了，让他去陪小敏。”白文清听后瘫倒在地。小敏是吴元海和白文清的女儿，而方志远是白文清准备再嫁的男友。吴元海为何要杀掉前妻的再婚对象？他所说的“让他去陪小敏”又是什么意思？
　　
　　意外车祸毁了一个家

　　2013年8月13日，吴元海接到妻子从娘家打来的电话：女儿吴小敏遭遇车祸，伤势严重。吴元海如遭五雷轰顶，一路哭着乘车赶到事发地……
　　时年35岁的吴元海是吉林省松源市人，和小两岁的妻子白文清育有一个女儿，名叫吴小敏，一家三口生活温馨。十岁的小敏乖巧可爱，是夫妻俩的开心果，每天自己上学、放学。有时估摸着吴元海夫妇快要回家，还早早把爸妈的拖鞋在门口摆好，再晾上一大壶开水，等他们回来喝。
　　吴元海与妻子白文清一起在松源市开了一家时装店，2013年8月初，白文清和吴元海盘点货物时，发现店里有近五千多元的货不知所踪。夫妻俩为此互相埋怨，大吵了一架。吵完架，白文清心情不好，把时装店丢给丈夫看管，自己带着放暑假的女儿回到了黑龙江省肇源县的娘家。谁知，到了娘家的第二天，小敏与小伙伴玩耍时，飞跑着横穿马路，结果被一辆轿车撞飞。得到消息的白文清紧急将女儿送往医院抢救，同时用颤抖的声音给丈夫打电话。
　　当吴元海心急火燎地赶到医院时，迎接他的是白文清撕心裂肺的哭声——女儿吴小敏已因抢救无效死亡。吴元海飞脚就去踢守候在手术室门外的肇事司机方志远，言称要为女儿报仇。方志远流泪道歉，留下两万元现金，随后被赶到医院送钱的朋友拉出医院。肇源交警经过调查认定小敏负主要责任，肇事司机方志远负次要责任。方志远因未在路口减速，被行政拘留15天。在交警的调解下，方志远赔偿了吴元海夫妇，包括死亡赔偿金等在内的费用九万元。保险公司又理赔了11万元交强险赔偿金。20万元赔偿金并不能安抚吴元海的丧女之痛，甚至也不能削减他对方志远的恨。家里到处是女儿的气息，却再也没有她活泼的身影和银铃般的笑声。女儿的丧事办完，吴元海依旧看着女儿的照片哭一阵睡一阵，把自己裹在深深的哀伤里。
　　白文清知道夫妻俩总得有人放下悲伤，把日子撑起来，她强迫自己到时装店上班。见丈夫除了喝酒就是睡觉，就忍不住劝他多到外面走走，让自己忙碌起来。闻听此言，吴元海竟勃然大怒：“你怎么这么冷血，要我忘记女儿？要不是你带她回娘家，她怎么会遭遇车祸？”这句话，让白文清的心情异常沉重——丈夫把女儿的死归咎到自己头上了，而她自己也认为丈夫怪罪似乎也有道理。此后，吴元海一不高兴就责骂白文清，白文清则带着一颗赎罪的心，配合着丈夫的种种刁难。吴元海回来晚了，她得马上给做饭；他喝多了酒，她得帮他脱衣洗脚；他不高兴了，她不敢喘大气。但即便如此谨小慎微，还是会招来吴元海的不满。
　　2014年开年之后，越来越忍受不了丈夫的白文清提出了离婚。看着妻子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身体和日渐枯槁的容颜，吴元海的心里充满愧疚。他说：“我自己已经毁了，不能再把你拖死，女儿也不希望看见你这个样子，离婚吧！”
　　2014年3月，在小敏去世半年之后，吴元海和白文清将时装店兑了出去，对分财产，离了婚。

　　前妻的心动“有毒”

　　丧女又失婚，吴元海变得更加颓废，整天就知道喝酒、打麻将，也不做饭，逮谁家就到谁家吃，衣服好几天也不换，从精神到外形都不再是大家熟悉、羡慕的“吴老板”。老家的兄弟看不下眼，不停地劝诫他，小敏肯定不希望她爸爸变成这样，鼓励他从悲伤里走出来。吴元海想打起精神，重新开始。可是，因为对酒精产生了深深的依赖，他的言行举止都不像以前那么干练，曾经的生意伙伴不愿意再跟他合作。结果，奔波了好多天，他去谈了几单生意，都以这样或那样的原因告吹，这一切严重打击了吴元海刚刚建立起来的自信。
　　正当吴元海踉跄前行之时，一个消息彻底将他击晕——白文清恋爱了，她恋爱的对象不是别人，竟然是撞死小敏的肇事司机方志远。
　　原来，离婚后，白文清离开伤心地松源，回到肇源县娘家，与母亲同住。虽然走出了婚姻，但是丧女的悲痛和前夫的辱骂像梦魇一样，把她压得透不过气来。她不愿意向亲人和朋友诉说内心的苦闷，只得把自己的心境写成文字，发到同城论坛。
　　“女儿遭遇车祸去了另一个世界，丈夫沉浸在悲痛之中，责骂是我害死了心爱的女儿，对我非打即骂。我无法忍受，只得离婚。没有了女儿没有了家，我该怎么办？”
　　这段含着眼泪的文字发出去不久，白文清意外地收到了一个叫“草木一秋”的网友的私信，说他非常能理解她的心情。他刚买新车不到半年，就因为交通肇事，撞死了人，他把原本用来买房的钱赔了死者家属。因为不敢再摸车，婚车也被贱卖，女朋友一气之下跟他分手了。因为眼前总晃动着死者和她家人的影子，他精神恍惚，原本干得不错的房产中介工作也无法做，被迫辞职。痛苦、自责，却无人诉说。看到白文清的帖子，他顿时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。从那以后，“草木一秋”经常在微信上主动找白文清聊天，还鼓励她重新找份工作，让生活多一个内容，以此来冲淡丧女之痛……一来二往，白文清与“草木一秋”相见恨晚。
　　车祸，这个共同的痛，将“草木一秋”与白文清莫名地拉得很近，并相互取暖。2014年5月，“草木一秋”重新上班，当水暖销售员。7月，白文清则又开了一家名为“忆芳”的时装店。
　　在越来越多的接触中，“草木一秋”和白文清相互有了好感。这年国庆前，两人相约在东北江鱼馆见面。这次见面却将白文清击蒙了，“草木一秋”竟是方志远。而方志远也惊讶地发现，女网友竟然是车祸死者的母亲。
　　白文清丢下一句：“请你以后别找我！”说着便径直离开。晚上，白文清收到了方志远的留言：“见到你的那一刻，我也惊呆了。平静下来，我又觉得这是上天给我的机会，让我弥补我的过失，不然，我俩怎么会相识？过去已经很痛了，我们一起面向将来，好不好？”白文清泣不成声，想把他的微信拉黑，可看到那熟悉的头像，她又觉得心有不忍而作罢。
　　方志远并没有放弃，时不时转发一些有关生活理念的微信，希望她变得坚强。
　　2014年12月，白文清的母亲不小心摔伤了腿。店里的工作很忙，家里又没有别人照顾老人，方志远就主动去照顾白文清的母亲，向白文清的母亲说明他与白文清的恩怨之后，也表达了对白文清的好感和想照顾她的愿望。白文清的母亲一口答应帮忙撮合。此后，方志远经常出入白家。白文清的母亲经常在女儿耳边唠叨：“志远也是个苦命的人，你们同病相怜，又能相互理解，他对你又好，为什么不考虑一下？”母亲的话动摇了白文清的心。
　　方志远不敢开车，就每天用摩托车接送白文清上下班。由于白文清生意忙，他就定期送白文清的母亲去医院理疗。方志远的付出如润物细无声的春雨，让白文清这两年被生活消磨得枯寂的心焕发出了生机。
　　2015年秋，白文清终于决定敞开心扉，勇敢地接受方志远的追求。两人公开交往后，有不少人质疑她的选择，但白文清却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，也越活越明白。抑制不住幸福的她时不时在朋友圈晒一下自己的状态和人生感悟，也借此回击别人的质疑。虽然她已将吴元海屏蔽，可她的朋友圈还是被他们共同的朋友看到，并转发给了吴元海。
　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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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（摘自《知音·月末版》2017.4 大河 文）
　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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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详见本刊2017年8期